2013年5月29日 星期三

你的,我的,共有的宮崎駿鄉愁


        席地而坐在Rebirth Café的地下室木板,投影片緩慢放映著每部宮崎駿動畫中的經典畫面,還有再熟悉不過的久石讓配樂,時光之硯(張硯拓)娓娓道來,他的宮崎駿記憶。我們就像千尋般走入隧道,離開了現實世界,無論是上班族還是大學生,我們都墜入同樣的夢境,名為童年。不同的是,我們不像千尋,在慌亂、算計的湯屋中掙扎,我們或許更像是蘇菲婆婆,覺得自己一夕之間就老了,試圖想挽回曾經的年少青春。


        從最兒時的龍貓,回想父親對女兒的相信、母親替女兒梳頭的慈愛,到魔女宅急便做為一個少女的社會化、獨立過程,Yen讓我第一次了解小魔女琪琪的成長意味了什麼。我本來只覺得這是個清新可愛的小品,但對劇情沒有太多感想。但是Yen讓我看到小魔女失去飛行能力,以及變得不能跟黑貓溝通的涵意。飛行,是魔女與生俱來的能力,是種感覺,也是種天賦,但是再會畫畫的人都有無法創作的時候,魔女也可能有不會飛的一天。那該如何是好? 我們也只能努力的嘗試,如果一直不成功,也只能先放一邊,等待靈感的到來。宮崎駿以創作者的身分跟我們分享面對挫折的態度,讓久未提筆的我,突然覺得能夠理解自己之前的低潮。但更重要的是,要永遠不放棄嘗試吧! 另一方面,當琪琪變得無法理解黑貓,代表她已經不再單純、天真,懂得隱藏部分的自己。這似乎是一去不復返的,因為一旦我們知道了某些殘酷的事實,這個世界就永遠不再顯得完美。宮崎駿沒有評斷這是好是壞,只是暗示我們,唯有直接、真誠,才能跟動物、自然有緊密的連結。也許我已經失去了那樣的連結而不自知,也許我依然殘存,但我希望自己是個永遠相信童話、故事的美好,即使我清楚現實的複雜跟醜陋。


        風之谷魔法公主當中又包含了宮崎駿更深層的思考哲學了,關於科技與自然的省思。兩部片相隔了十幾年,一個是從未來的角度回顧滿目瘡痍的地球,另一個是追溯古日本文明的初始。共同的是,宮崎駿都試圖透過角色的「一種清澈的目光」,例如阿席達卡跟娜烏西卡,以較為超然、悲憫的角度去看待被仇恨掩蓋的世界。如果電影裡沒有這樣的角色,劇情就沒有解套的可能,但我不自覺悲觀地想,這樣的人真的存在嗎?有誰是能夠如先知般洞見一切呢? 第三人,是客觀的解答,還是問題更複雜的因素呢? 像是國際援助、國際仲裁,第三方作為協調者,往往並非絕對的理性、不講求利益的。但我還是想要相信這世間中,是存在這樣的角色,至少以另一種思維的形式存在。


        而為何需要這等清澈的目光?其實都只因人類本身的仇恨難解。仇恨好比詛咒,一旦擁有,就難以消去,只會不斷積累苦痛,到最後變得不分對錯,只剩一個死結。彷彿希臘悲劇「阿迦曼儂」中的復仇,每一次追求正義的行動只會導向更多的不義,為了解決這個無止盡的惡性循環,雅典出現了公眾法庭,以官方力量解決私人恩怨。而宮崎駿做為一個浪漫的導演,他提供的解答是絕對的也是絕望的和平主義。絕對,所以不論善惡,都該被拯救;絕望,因為這往往需要殉道者的存在。娜烏西卡自願犧牲在王蟲群的姿態,跟聖女貞德有何異? 宮崎駿可以讓娜烏西卡死而復生,但現實人生卻辦不到,這是我心疼的一點。


        回到剛剛看似不合理的一段話,「不論善惡,都該被拯救」,這種違反常理的想法又是為何? 宮崎駿動畫裡的主角都有顆天使心腸,蘇菲對荒野女巫的寬恕、阿席達卡對黑帽子總督的搭救,他們的第一反應都不是先論斷這個人過去的惡行,而是很直接地去幫助陷入困難的壞人。以一種宏觀的角度去思考,宮崎駿相信人性的良善,不管他對人類文明、對科技的濫用有再多批判,他都相信「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生死是我們人類無法掌控的,有生,就有死,但他認為,只要活著,才有改變的可能。這或許是太過宗教式的情懷,但我寧願每個人都抱持這種信念,因為這是我們之所以值得存在的理由。即使人類大多時候愚蠢無知,但是我們是具有良善的念頭的(我默默覺得宮崎駿一定是反對死刑的。) 但宮崎駿居然說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只不過「是為了自己」,這又更令人百思不解了。因為當人把道德標準提到極高之後,不這麼做,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所以才會是「為了自己」。到底這種「利己」的想法是對的嗎?我們應該在乎善意的出發點是為了誰嗎? 利己或利人的本質到底重不重要,如果只是怕不符合自己的道德標準,會不會也是某種程度的自私呢? 我覺得這沒有絕對的解答,但是只要聽到是「為了自己」,還是會讓人覺得有種自利的想法。

        Yen補充漫畫當中,娜烏西卡最後發現腐海的根源有台電腦,有當初人類的老祖先預先設計好的程式,利用腐海來淨化地球,然後再釋出類似諾亞方舟的東西讓地球再次布滿生機。這似乎是個完美無缺的計畫,有點類似微光城市的設定。但是娜烏西卡卻斷然地說:「我拒絕。」因為這豈不是否定目前倖存的人類的存在嗎?沒有人可以決定別人的生命,可以剝奪他人自由發展的空間。「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一句經典名言,賦予每個人說自己生命故事的權利。

        順帶提到阿席達卡那句經典的台詞,面對桑的刀刃相向,他面無懼色,深情地說出:「你好美。」讓桑嚇得倒退三步,也讓所有觀眾難以忘懷。桑為什麼如此震驚? Yen給了一個我喜歡的答案:因為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愛情,那是人類才有的強烈情感。(後來想想好像也不是,動物也會有,但或許沒有哪個物種是像人類這樣百般歌詠愛情而不厭倦的。)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對人類不只是仇恨,而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受翻騰在心中。真想把這個片段再找來看!


        再來就是神隱少女了,Yen提到神隱少女中,為了工作合約,千尋失去部分的名字,她的「尋」被奪走了,只知道自己叫「小千」。宮崎駿選擇「尋」當然別有用意,因為千尋一開始進入湯屋就是為了找到回家的路,但是為了在湯屋生存下去,她只能工作。得到工作的代價就是失去部分的名字,在日本這樣重視工作的社會,宮崎駿挑戰大家對工作的思維,暗示許多人因為工作而失去自我,也頗堪玩味。


        而神隱少女中最令人玩味的角色還有無臉男,我認為最有人性的怪物。他不斷地問別人要什麼,努力迎合,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他想要幫助小千,所以偷了很多珍貴的中藥,但小千卻婉拒他的好意,因此他感到失落。但是當湯屋的人有求於他時,他又不屑。這種希望別人需要我,又看不起依賴我而活的人的心態,不也是現代人的寫照? 每個人心裡都住著一個憂鬱的無臉男,渴望愛又害怕被利用,看似面無表情其實有很多話想說。



        我想,宮崎駿的電影之所以歷久不衰,就在於他比起迪士尼主打幼童之外,讓長大後的我們每次看,都還是會有許多感觸。但是我依然慶幸自己的童年有宮崎駿動畫的陪伴,因為童稚的眼光是珍貴的,那種相信一切的單純天真,是長大後的我不會再有的,因為我年紀越大,越覺得世界不是黑白分明,許多事都處於複雜隱晦的灰色地帶,不再輕易相信,變得容易質疑。我懷念那種信仰的純粹,我也努力想要在被解構的世界中重新建構出一套法則,讓我可以不憤世嫉俗,比較平衡、比較快樂的活著。

        最後,我想回應Yen說的,創作者要有一種說故事的霸氣,要相信自己說的故事是值得存在、值得被閱讀的。寫作亦然,看完電影、聽完一場演講,我們深受感動,但我們更可以努力表達我們內心的受到的啟發、情感。我有話要說,一直都是書寫的理由。而我想要試著說更多話,並把話說得更好,讓更多人願意聽。


P.S 我好希望台大能提供像皮克斯那樣的餐巾紙,讓人隨時速記靈感、計算,這是一所有創意的大學必備的東西!

P.S 理性的辯論之後,能夠聽一場溫柔懷舊的演講,共同懷想我們都喜歡的動畫,真的非常幸福! It’s a rebirth to me, you can say that.

附上Yen C的部落格 http://blog.yam.com/user/YenC.html

2013年5月23日 星期四

全台北市最好玩的地方



        在台北,如果希臘左巴是我最愛去的餐廳,如果5 senses是最適合久坐的咖啡館,那許可家就是我覺得最好玩的地方。長長的落地窗,飄香的木頭地板,音質絕佳的真空管音響,可以烤餅乾的烤箱,滿櫃的書、CD,一隻貓,幾盆香草,噢,還有一個愛唱歌愛看電影常常不自覺托腮的女主人許可。每次去都會待很久,每次待很久都還是嫌不夠,每次去玩就想再去一次,這是一種一旦染上就戒不掉的癮,讓我心甘情願從公館跑到北投。

        五月的午後,擺脫聖經、神曲,我立刻坐上捷運朝許可家出發。陽光正好,微風在她家前後陽台折返跑,我們攪著麵粉、奶油、一匙可可粉、一袋堅果,烘焙一個下午的好味道。雖然我依然不知道做餅乾的比例要怎麼抓,但是跟著大廚總沒錯! 明亮寬敞的廚房旁邊就是電腦,隨時點播音樂,一硬一軟,一吵一靜,可以大概區分我們兩個的音樂口味,但是我們還是可以隨時高歌一曲SMASH! 今天聽了好多好音樂,The Pretty Reckless—Under the Water, Coldplay—Fix you, R.E.M—Everyone hurts, etc. 我們試圖找出一首合唱曲,從SMASH—That’s Life, Wicked—For Good, 最終拍板定案Rent—Take me or leave me,希望下次見面時可以合唱!


        紀錄一下今天的Exposure:
1.     Tom Waits 沙啞的聲音越聽越有味!
2.     Wailer 爵士跟詩的完美結合
3.     Much Ado With Nothing 2011 雖然有些地方看不懂,但是真的太好笑了!
4.     Sarah Kay—Ted Talks 詩作為一種表演



我們要復興Dead Poets Society! 或許以後可以來辦英文藝文雜誌,表演詩,忽然覺得,太多好玩的事要跟你一起做了!

P.S If you see someone like Oliver James, he’s mine!


2013年5月21日 星期二

椰林盃二三事


椰林盃記事

初夏,才五月,穿著襯衫格紋裙的我,在凝滯的空氣中,唇槍舌戰,試圖橫跨賽制的差異,找回平常辯論的感覺。
        第一場小立跟安姊對上麥克還有哥,坦白說,兩方表現都不是很好,可能是因為還沒調整過來。正方沒有給很明確的執行方向,反方也沒有很有層次的反對,但是因為正方的burden of proof沒有做到,所以還是輸了。安姊說她不服氣,因為很可能是評審沒有聽懂小立的一辯演講。但是我自己在台下聽,我覺得反方的很多攻擊正方也回應的不夠,蠻可惜的。
[評審意見]
1.     辯論
甲、交叉攻擊沒有戳到點
乙、可以引用美國的不分系
2.     Manner
甲、不同意對方也不可以面露不屑
乙、不能超時
丙、站姿
丁、音量,要對著裁判,確保他們聽得見
戊、語速: 評審很強調辯士的演講要讓人聽懂,不然他們會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但是我以為這些英文超好的評審聽力也超好,所以這應該不成問題== (NEAO的全部不OK~~)
己、字彙: 用對比用難字重要



第二場我跟膝蓋姊對上大二的外文學長跟法律學姊,他們的英文還可以,但是因為他們一直強調興趣的重要,忽略政策實行的可能性,也沒有提出現有實行狀況的成效,所以我們大贏XD
[評審意見]
1.     辯論技巧
甲、結辯不可以講新東西
乙、不要一直打斷對方,感覺很像在吵架
丙、堅守自己立場
丁、引用要說明作者或是學校
2.     Manner
甲、手勢、停頓強化重點
乙、Eye contact
丙、變化字彙: Yes/ agree/ see eye to eye   No/ disagree
丁、否定問句: 同意àRight, 不同意, No, I don’t


第三場我跟阿尼對到外文系學姊沈欣雅、簡晏庭,我們的論點只討論到善意謊言的必要性、好處,但沒有說明為什麼值得推廣到群體,但是反方有提出其壞處,還有如果整個社會充斥的話其負面影響。評審的預設立場是正方要解構一般人的價值觀,挑戰我們對於誠實的絕對信仰,因為有時候真相其實不存在的,或是知不知道真相其實不重要。而且正方還要論述推廣的必要性,證明即使有缺點,整體利益還是比較大的。這實在是一個無比hardcase== 但是中辯評審的講評真的有層次多了,雖然我不確定她是不是可以這樣腦補,但是起碼她的評斷讓我心服口服。

[評審意見] 他們真的適合評演講比賽,給的建議很實在XD
我的Manner
1.     The gov, they 不要重複主詞
2.     重要部份放慢速度,特別是要製造氣氛的故事
3.     發音清楚
4.     Overstress the last wordàsounds tense, brupt
如何改正à聽錄音檔,每次挑一樣改正


        第四場我只有聽到後半部分,終於聽到久仰大名的王玄如說英文,的確發音無懈可擊、台風穩健,但是她質詢時其實像是寫好一個句子,挖好空格,逼對方說出那個字之後就開始扭曲對方用意,被林鶴說有點pushy(so agree:P) 而且他們的討論範圍很窄,只討論朋友評論美醜的部份,實在是格局不夠開闊。吳子申倒是提到很有趣的一點,就是如果說善意的謊言是一種愛的表現,就像女生問男朋友她今天穿得好不好看,或許男生最好都給肯定答案,因為那只是一種確認關係的方式,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他覺得這才是是否值得推廣的善意謊言,正方提太特殊的例子,其實沒有討論意義。
        但是我覺得就算是車禍,癌症的例子,還是可以討論,因為如果視謊言為絕對之惡,也是可以跟康德一樣走道德潔癖路線XD


         雖然原本就知道椰林盃看重英文能力,但是三位評審中有兩位沒有辯論背景,而是口譯所的學長時,還是讓我覺得這失去辯論比賽的本質了。TonyChris因為英文能力沒有王玄如好而被否定時,我真的覺得這是一種歧視,一種因為你英文說不好所以你沒資格打英辯的輕視。他們的英文程度我很清楚,其實是可以聽的懂的,論點也很清楚,對方只是可以把他們淺薄的論述包裝的很漂亮。我不禁懷疑,這會不會是外文人的普遍驕傲,只在乎語言能力。我想如果不是因為進了英辯社,我或許也會如此,因為對於沒有辯論過,或是不會深入想議題的人而言,包裝的好的論述當然相對而言比較可親、比較有說服力。語言真的是可以操弄的,對於沒有深入思考的人。(默默補充,可能因為英文已經不錯,相對的外文系比較不會想來英辯社==)
        但我們抱怨也沒有用,因為語言的確會限制我們論述的能力,而我們能做的也只有把自己訓練到最好,讓別人無話可說。可是我真的很懷疑,如果我們讓Hyewon去比椰林盃,她的韓國口音跟她的連珠炮速度,難道不會被評審說沒有溝通意願? 我只能希望自己把manner練好,同時加強matter,這樣不管是申請翻譯學程或是去ADI,我們才有資格跟別人平起平坐。或許以後社課我們可以多花一點時間跟大家提點台風的部分。


        雖然椰林盃的賽制很奇怪,評審更奇怪,但是我想對我個人,或是對英辯社的大家,都不失為一寶貴的經驗。平常打BP打久了,很少可以把一個議題想得比較深入、完整,但是椰林盃可以逼迫我們想出盡善盡美的model。另外交叉質詢也是很有趣的,不同於POI要一針見血,一次戳到位,Cross-examination是一種步步相逼,慢慢引人上鉤的手段,也是頗有趣的XD 更重要的是,我們被迫重新思考: 辯論的本質是什麼? 我們為什麼那麼喜歡英辯?
        如果辯論是為了說服大眾,是為了說服評審,讓人好理解、聽懂比較重要,那麼英文表達能力到底應該被重視到什麼程度? 另外就是我一直很困惑的評審預設立場,到底什麼時候評審腦補? 什麼時候是因為這個題目應該要討論到哪些東西,沒有討論到就不應該?


不吐不快: 沈欣雅那隊跟我們借正方論點,二辯時連講我們兩個例子,完全照抄我們的講稿。我並沒有認為這很過分,重點是他之後連謝謝都沒說,講稿也沒還,好像理所當然的樣子,實在是讓我覺得很扯==